因為從 DC 飛到成田的飛機上不想睡又有點太無聊,所以決定拿來寫寫文章 :P

正式踏入研究工作約莫一年了。原本想說這個部落格就寫一些很技術宅的文章,目的讓別人看不懂我到底在寫什麼(笑)。然而去年底到今年初在幫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修SOP的過程中,不斷要他把目的把想法把初衷想清楚,同時也讓我重新對我自己下定決心讀博士還有下定決心走入資工的領域有更多的認識。既然不會再寫一次SOP,那就寫篇文章來記錄這些想法好了。*

踏入研究的領域

在 Georgetown CS 的這一年,系上安排很多學術演講,有幾位學者讓我印象深刻。Mark Dredze 在討論 gun control 時說的這句話讓我很難忘記:

As a computer scientist, we should have many ways, especially cheap ways, to gain some insight to this problem and further provide more evidence for policy makers.

槍枝管理在美國是一個很尷尬的議題,因為堡壘原則美國人基本上可以合法使用槍枝自衛。後來因為槍枝廠商的遊說和其他意識形態上原因美國國會要求國家不得出資贊助槍枝管制相關研究,包含誤用、濫用等等。因為美國大部分學術研究都還是向台灣都是國科會計畫一樣,是由 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NSF) 贊助的,沒有 NSF 贊助的研究計畫基本上很難生存。但是對資工領域的人,尤其研究 Data Mining、 Information Retrieval 的我們來說,我們確實有能力透過更多相對廉價的方式來研究。

這只是短短一小時系上固定安排的演講,然而我離開時是抱著滿滿的感動。同時,對自己有更多的要求和期許。Scientist 這個稱號不是一種榮耀、也不是一種職位,而是一種對社會的責任。一位學者、科學家對於社會應該要有更深入的了解、當一般大眾無法了解時,是學者的責任用有系統、有邏輯的方式找到原因、可能的答案必且有規劃地進行實驗驗證。這是踏入這個研究領域前我完全沒有預期對社會會背負這樣的責任,然而,我很樂意。

在這之中的辯論

從高中開始,我開始參與辯論。寫了無數個版本的 SOP ,每次都一定會把辯論寫進去但是常常顯得格格不入,但我從來不會想要把它拿掉,因為一直都會以一個辯論人自居,即便我知道我不是一個成功的辯士。然而對於損益的比較,對於世界的認識,對於價值的選擇,我想如果沒有辯論,我沒有辦法了解這麼多。你說資訊工程跟辯論可以有什麼關係?關係很多。

如果我們把每個辯論題目當作最大化利益的限制條件,那我們到底要拿什麼價值出來比較、要怎麼比較風馬流不相干的兩個價值,就是目標函數了。在機器學習中如何定義極小化或極大化的東西、Reinforcement Learning 中要如何定義報酬函數、Information Retrieval 中要怎麼定義 Similarity 其實都是一種損益比較。都象徵著作者對於價值的選擇及排序。研究中我們可以把各種東西拿來當作極大化的目標,拿健保資料庫研究病患選擇醫院,我們該進一步的使得醫院了解什麼病患更容易來而拒收那些終究不會選擇他們醫院的病患,來極大化醫院效益嗎?這是我們能夠給的結論嗎?一篇研究文章的發表代表著有可能有人會引用,代表可能有人會拿他來當作論述依據,發表的人應該對這些發表的知識付更大的責任。

當然在研究的過程當中,要怎麼切入研究主題就是需要性的訓練、研究方法多有效果是根屬性和解決力、研究方法細緻怎麼設計其實暗藏諸多損益比較的前提。就像是我辯論上的夥伴陳孟謙說的:辯論是個實用的工具。在研究工作之外、我過去在新創公司中也總是用到這些思維,我相信其他地方也都是。這是種有系統的思考訓練,同時也對不同的論述更加謙卑。我們不會難被說服,我們只是對於說服的理由和完整度有一定的要求,高過這些門檻,我想我們不會難被說服。

選擇

我永遠會記得一句我大學時的好友大維說的話:這世界上總是會有比我們厲害的人,我們唯一能確保的事情是我們的熱情不會比他們少。這句話是最後把我推回資工領域的那根稻草。

我從小接觸程式但是最後在大學時選擇了財工。我永遠不會後悔這個選擇(我覺得這個可以再開一篇哈哈),就像我想永遠都不會後悔走回資工一樣。我曾經受不了工程師總是趕死線熬夜的生活、曾經覺得一再寫類似的程式做出不一樣的東西很無趣,但是我忘記我寫程式時的興奮、忘記我是因為享受那種把東西做出來的成就感而願意一再熬夜。如果要說對寫程式的熱情,我想我不會輸給任何人。而且,我也忘記那些無趣的感覺其實來自於我的不長進。

完成資工博班的第一年,我很感謝大維的這句話讓我回到這個領域,我很享受這一年來在資工的薰陶(還有真的變成宅宅)。

我想資工會是我完成人生一部分願景的手段。我愛上辯論的理由有很大一部份是對於社會的關心。我喜歡那些從社會不同角色投射的價值渲染,因為我相信這個社會永遠是每個人想像及實踐的交集。當我們想要追求更好的社會、更高的價值時,我們無可避免的必須面對論述的反面,而時常,這些反面是滿滿的無奈。我在清大時總是偏愛書瑋、CC收的這種無奈的價值,因為我深深地相信,這絕對是社會的真實。在這個時代,如果要說什麼東西最普及、最有機會每個人都擁有,我想會是網路、會是行動裝置。我相信就如同那位教授說的,我相信身為一個即將自稱資工學者的人來說,我願意相信資工可以稍稍減少些這些無奈,這是我對自己的期許,也是對科技發展本身的想像。

總是有人問我博士畢業之後會回台灣嗎?我說我想待一段時間但是終究會吧,總會得到訕笑。對我來說,讀博士不是逃離台灣的手段,也不是找工作的跳板(對,真的不是,而且我很不喜歡這個理由),而是對我自己的充實和期許。充實夠多的視野和能力使得自己可以更有效的處理更複雜的問題;期許自己可能真正對於這個社會有更多更實質的貢獻。

離開,是為了回來。

  • Posted at May 29, 2017